“两权相害取其轻”出自章炳麟《答某书》:“盖闻两害相较,则取其轻,与其使察、绥两省,同为日有,不如以一省付之共党之为害轻也。”
章氏的思想受到多方影响,因为变化的历程相当繁复,依其《菿汉微言》中的自述,是以“始则转俗成真,终则回真向俗”十二字予以归结。
大抵而言可以光绪二十四年(1908年)著成《齐物论释》为界。在此之前,章氏先习朴学、诸子学以及西方进化论和社会学,在因苏报案入狱之后,则改习法相宗,而后思想便以唯识学为尚,认为先秦诸子之学皆不足比拟,固可谓“转俗成真”。
前被手书,属以共信济艰之义,劝诱国人,抑言之非难,欲其心悦诚服则难。迩来所以语河北者,独云保爱令名,勿入陷阱而已。苟其人自惜羽毛,又知东人非始终可保,必不轻于依附。至于小小委蛇,如晋张轨之在凉州,非不与刘、石酬酢也,而领土必不肯弃,名号必不肯更,则所以自守者固在。一闻劝励,当必有努力增倍者矣。若欲其杀敌致果,为国牺牲,此在枢府应之以实,固非可以口舌致也。顷者,东方于津、沽等处,又增兵矣。观其用意,亦只以武力胁迫,欲为城下之盟而已,用兵则犹未也。然势之所激,往往有出虑外者,枢府虽以剿匪诸师近驻晋南,阴为犄角,一旦有急,则未知河北之意,果愿其入境否也?鄙意应之以实,本无他虑,彼在危急之中,而部下之不肯屈辱者,尚居大半,果以精械厚糈相助,唯有感激向前耳,安有据之以兴背诞者耶?此事既行,又厚遇山东,以坚其意,彼知政府之不我遗弃也,能以一部应战固善,不能独战,则必有济师之请,而晋南诸师,可与并力矣。为今日保全华北计,唯有如此。若以河北难守,而但南抗黄河,河流既长,处处可以窃渡,幸遇水潦涨盛,容可暂安,水涸则必无以阻敌矣。抑鄙意以为今之国计,固不宜恣言远略,惟领土未亡者,则不可不加意顾全。北平既急,纵令勉力支持,察省必难兼顾。盖非常之时,必以非常之事应之。今共党之在晋北者,其意不过欲北据河套,与苏俄通声势耳。此辈虽多狙诈,然其对于日军,必不肯俯首驯伏明甚。若能顺其所欲,驱使出塞,即以绥远一区处之,其能受我委任则上也;不能,亦姑以民军视之。如此,察省介在日、共之间,渐可成为缓冲之势,较今之左支右绌者,其得失必相悬矣。盖闻两害相较,则取其轻,与其使察、绥二省,同为日有,不如以一省付之共党之为害轻也。以上就形势立说,或不致有大差池。若夫开诚布公,以悬群众,使将相之视枢府,犹手足之扞头目,转移之妙,自在庙堂,此非草野所能与,而固不能不殷殷期望者也。匆遽陈辞,当不以临渴掘井为诮。六月四日。
(撰于1936年6月4日,选自《章太炎书札》)
注:以上为原文部分内容。